BOB半岛摘要:在历史的长河中,中国作为一个文明古国,中华民族具有丰富的文化底蕴,纯粹的文化精髓。在中国思想文化史上,儒、道、佛等历经历史的演变,成为三股宏大的思想文化洪流,有力地塑造了中华民族的文化心理与民族性格,给中国一切文化科学艺术,包括园林文化以持久而深刻的影响。在世界三大园林体系(中国、欧洲、阿拉伯)中,中国园林历史最悠久,内涵最丰富。传统文化对它的影响是巨大的。
在悠久历史发展过程中,中国经历了无数次的分割与组合,形成了辽阔的疆域,自然景观极为丰富。大自然的原始风貌给中国古代园林的设计创作以极大的启迪和灵感。中国古典园林是源之于自然.却又是超于自然的。对于园林设计来说,人对自然所持的态度是重要的因素之一,而人对自然所持的态度是属于世界观的范畴。哲学世界观从根本上指导着人的行为。理解园林设计与哲学观念的关系,需要从中国哲学的基本面貌和它对自然界的观念进行了解。
早在原始社会晚期,陕西临淦姜寨村落遗址就是以住宅群及外围的围沟加以围合;而奴隶社会时期的陕西歧山凤雏村西周遗址,则是一座标准的四合院建筑;到了封建社会,居住方式的封闭性就更为普遍。这种以封闭、围合为特征的社会模式,使得人们对自然界的适应多于征服,收集、积累多于寻找、探索。对于一个数千年来以聚居为基本生活方式的民族来说,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封闭性的社会心理,他们认为适应自然是取得生存的最佳途径。甲骨文中的“囿”和《诗经》中所咏的“园”就是四周加以封闭、围合的早期园林,这些都反映了中国古人所向往的一个理想的生活场所,其实是一个封闭的盆地形的自然地理环境。此后按此理想模式建立的文人园林都是封闭的,隐藏在高墙深宅大院之内,尽管园林之内的围墙留有花格窗,相互有“透景”、“漏景”,然而临街的围墙是完全封闭隔离的,这是中华民族农耕文化时期典型的安居理念。我们先民自给的农耕生活方式对自然界缺乏足够的认识和体验,在不能抗拒自然力、不能更广阔的了解自然界的情况下,就会产生崇拜和向往的心理。这种观念使得人们将现实世界与幻想的虚拟世界结合起来,竭力用可能的形式加以模仿。这种朴素的哲学思想表现在园林中,就是对虚幻的蓬莱三岛的向往和对山岳的敬畏,使得殷周至魏晋园林一直盛行高台和模拟蓬莱、洲、方丈三岛的造园形式,如《史记》所载:“始皇都长安,引渭水为池,筑为蓬”。汉武帝的上林苑、曹操的铜雀台都属此形式。当然这些都是皇家园林形式,因为对帝王而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对于现实社会,他们已经不再有什么企慕,而把神话中的“一池三山”作为他们理想的乐园。现在北京的“中、南、北海”,南京的“玄武湖”,都是这一思想指导下的产物。后来我国的哲学思想出现了百家争鸣的局面BOB半岛,并出现了一大批持不同观点的哲学家,经过长时期此消彼长的斗争,儒家、道家和禅宗思想成为中国哲学思想的主流,并对中国古典园林设计艺术起了决定性的影响。
儒家发源于华夏上古文化,确立于孔子。儒家思想一直被尊为中国封建社会的统治思想,又被称为官方哲学,给予了中国历史以最深刻的影响。从根本上来讲,儒家思想是关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混乱中建立秩序的理论。孔子虽然也有关于自然的语录: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但是他真正感兴趣的不是自然,而是社会生活,他的哲学是实用主义的,可以称之为行为伦理学。相对于道家的“无为而治”,儒家采取的是一种积极人世的人生态度,推崇“学而优则仕”,主张以礼制来维系社会。所谓的“礼”主要是指社会的等级制度、法律规定以及伦理道德规范。在中国漫长的封建社会里,礼是无所不在的,礼渗透于一切人生领域。
周朝是重“礼”的时代,讲究“名位不同,礼亦异数”(《左传。庄公十八年》)。其时,诸侯城、都城与王城的规模各不相同,据《考工记》中记载:“天子城方九里,公盖七里,侯伯盖五里”。不仅如此,周朝还规定了囿(园林的最初形式)的等级,天子之囿百里,诸侯之囿四十里。这些,正是洛守礼制的具体表现。园林建筑的体量与用材,也应依礼而定。
《明史》中记载:“一品二品厅堂五间九架”、“三品至五品厅堂五间七架”、“庶民庐舍不过三间五架”。在园林装饰艺术上,礼制也有很多约束,《礼记》中有“楹:天子丹,诸侯黝,大夫苍,士黄主”,至明清时期建筑装饰用色按等级来定,明黄最为显贵,为皇室所独有,而黑、灰、白则为民居的专用色。此外,在非寺庙园林及建筑的整体布局中,为体现森严的礼制观念,自古以来便存在着强调“尊者居中”、以此体现皇权独尊。比如明清北京紫禁城的城市中轴线、颐和园仁寿殿建筑群中轴线等。
在中轴线上,儒家重礼之倾向体现得最为充分。儒家思想对园林最根本的影响在于营造一个“世俗的气氛”。对中国园林设计哲学影响更大的是禅宗和道家思想。
中国园林是自然式山水园林,其山水艺术风格形成于魏晋南北朝道家隐逸思想盛行的时期,所以在儒、道、佛三大思想流派中,以道家思想对中国园林的影响最为深远。
道家思想的渊源复杂,最能体现道家思想的当推老子及其《老子》、庄子及其《庄子》。《老子》的“道论”是其全部思想的根据。“道”的中心含义就是“无为”,即任其自然的意思,即“治人事天莫如音”、“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也就是指一切都取法自然的意思。
“道法自然”是道家哲学的核心,道家的思想方法和对世界本质的理解正是建立在“道法自然”这一观念之上。中国古代的美学思想和艺术一直受到这一基本逻辑的影响,在“道法自然”这一思想的指导下,园林景观设计的目标就是将个人的情感以恰当的方式找到表达,在超越世俗的水平上享受自然之美。
期刊文章分类查询,尽在期刊图书馆美是主观与客观、感情与理智和谐平衡的产物。世界万物包括人类自身的活动都应该遵守由道控制的自然运行法则。这是道家哲学中具有决定性的观点,影响了中国的园林设计艺术。
在中国古代园林中,山、水、植物和建筑是主要的构景要素,对景观设计的美学判断,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些要素的组合方式和他们在特定环境的意义,而不是其数量的多少。在对人工环境与自然环境关系考虑的基础上,把人工山水、建筑按人的活动为逻辑依据安排其空间秩序。通过展现园林合理的功能BOB半岛、宜人的比例、恰当的布局、独具匠心的构思,以及准确的用色和用材等设计手法,就可以达到“道法自然”的境界。以用“石”手法在中国古代园林设计中的应用为例,石头是静止的、无生命的天然材料,而中国的古代思维却把它拟人化了,石头的功能、用途和它表现出来的情绪被赋予了生命的象征。山石在园林特定的时空里能够表现丰富的情感:“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湖石假山如同从地下生长出来一般,无论放置在厅前、窗下、水边,都能起到人工环境和自然环境在空间上的联系。石头作为一种立体的构景要素,起到向上引导视线的作用,可以丰富园林中光影的变化和视觉效果;作为屏障,同时又起到分离空间的作用。可以说,山石成为人与自然沟通的桥梁,使园林完美地从有秩序的建筑空间向自由的自然空间转变。从抽象和象征意义上讲,它成功地完成了从人到地、从地到天的过渡,从而达到天、地、人的和谐统一。
道家哲学提倡“万物与我为一”的自由境界,认为这种境界即最高的美。在中国园林美学中极为重要的“意境”,渊源正在于此。在任何时代,总有不如意的人和无法解决的问题。对这些人来说,描画丹青,营造园林,寄情山水,在自然和自我之间寻找精神联系BOB半岛,是获得愉悦和安慰的方法。而道家哲学恰恰能为人创造一种精神境界,不能解决问题但能“消解”问题。因而,从诸如各种园林、名山寺观中,不难发现老庄的影子。这种哲学思想的影响,决定了中国式的园林不会是一处用以展示炫耀的场所,而是主人情感的寄托;交流的对象不是世俗的世界,而是自然,一个更为本质的世界。
这种“天人合一”精神不仅是中国哲学的基本精神,还是中国古代园林的最高精神。是独立于世界之林的最大特色,也是永具艺术生命力的根本原因。园林中的“天人合一”主要通过如下几个方面来体现:(1)整个造园理念讲究以造化(自然)为师,以自然天成为最高的美。明代园林大师计成说:“自成天然之趣,不烦人事之功”。清代乾隆皇帝在《静明园记》中就描绘过这种自然生态之美:“若夫崇山峻岭,鹤鹿之游,莺鱼之乐,加之岩亭溪阁,芳草古木,物有天然之趣,人忘尘世之怀”;(2)园林美是自然美与人工美的统一。中国园林强调因地制宜,充分利用原有山水地势而造园,园林中的人造景观亦要与整体气氛相和谐,既合自然之势,也顺社会之理,切忌人力穿凿;(3)园林的建造主张有法与无法的统一。造园有法,但亦无法。有法是规则,无法是创造。无法中有法,有法中无成法、死法。(4)中国古代园林在精神上让人感受到一种自由,这种自由就是与宇宙的精神相通,与神灵相通,与道相通。苏州拙政园中梧竹幽居亭的对联云:“爽借清风明借月.动观流水静观山”。借风借月,观水观山,人与自然BOB半岛,何等亲和。这种亲和,建立在人的移情之上。苏州沧浪亭有一副对联,联云:“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不仅移情,而且移意。在中国人看来,人之所以能从自然找到知音,是因为人与自然的本质统属一个本体道,这就是“天人合一”。
“天人合一”的艺术追求,使中国的园林创作高度重视人和自然的亲和,让人触景生情,达到情景交融,其含蕴丰富的自然意境给人以启示和遐想:“观烟波浩渺而思其意境,仰威鬼磋峨而感其气势”。移天缩地,在于君怀,人世之外,别开幻境,使人们在有限的园林中领略无限的空间。虽身在园中,却似在真实自然的山山水水之中,使得“修竹数竿,石笋数尺”而“风中雨中有声,日中月中有影,诗中酒中有情,闲中闷中有伴”。从观赏落霞孤雾、秋水长天而进人“天高地回,觉宇宙之无穷”的幻境;从“衔远山,吞长江,浩浩荡荡,横无际涯”的意境中升华为“先天下之优而优,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崇高思想境界。这就是中国传统艺术所追求的最高艺术境界:从有限到无限,再由无限而归于有限,达到物我两忘,自我感情、意趣的自然抒发。天人合一宇宙观、人化的自然、自然的人化在中国园林创作设计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与展示。
老庄哲学的另一重要思想是贵柔、尚静。老子多次强调“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另一位道家重要人物王弼说:“动起于静”,认为静是动之本。反观我国园林,无论是平面布局、空间造型还是叠山理水,均以曲致为上,甚至连人工味极重的建筑也可以达到“如罩斯飞”(《诗经一小雅一斯干》)的效果。与道家之虚静观相对应的是中国园林文化主静,以水景的营造最能充分说明。在我国古典园林中多以静态的水面作为园林布局中心,以形成质朴淡雅、含蓄深沉的园林氛围;而西方规则式园林以“动”水为美,注重水法的千奇百态,多以喷涌、流动的水体为构园重心BOB半岛,以形成热闹、活泼的园林环境。中国园林的这些构图手法无不印证着道家思想,其中,尤以私家园林为最。
道家美学哲学原则直接影响了中国古典园林的设计手法。在中国古典园林中,没有规整的行道树,没有绿篱,没有花坛,没有修剪的草坪,树木花卉的种植依照大自然原始植被分布方式。三五成丛,自由散聚,水池或山石、野趣横生,景色苍润。在设计建造上完全是树无行次、石无定位的自然布局。山有宾主朝揖之势、水有迁回萦绕之情,完全是一派峰回路转、水流花开的自然风光。甚至建筑物本身在园林中,也是按山水总体风骨走势,高低曲折、参差错落、量体裁衣、烘云托月、点染着自然山水的艺术情趣。这种自然式的中国古典园林不同于西方规则几何式的园林,原因就在于:中国古典园林的景观艺术和营造手法是由道家思想决定的。
佛家文化对中国园林的影响形成了寺观园林类型,佛家最主要的宗派禅宗对中国园林艺术也产生深刻影响。
禅宗是随佛教传人中国,与中国本土的老庄思想及魏晋玄学相和合而形成的宗教流派。禅,在梵语中是沉思的意思。中国的禅宗既保留有印度佛教“梵我合一”的世界观“本心论”,又发展了一套自心觉悟的解脱方法,即通过直觉观察、沉思冥想、瞬间顿悟达到“梵我合一”、物我交融的境界。同时,禅宗文化还宣扬以追求自我精神解脱为核心的适意人生哲学以及自然淡泊、清静高雅的生活情趣。禅宗在传承教义时提倡“以心传心,兼不立文字”。故禅者在谈禅论道时或拈花示众、或羚羊挂角,起谛听者在清静本心中寻觅真意。
禅宗追求的是自我精神的解脱,通过直觉的静默观照与沉思冥想,达到“梵我合一”、心物交融的境界。苏轼有诗云:“欲令诗语妙,无厌空与静;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深得禅宗之妙,可见,禅宗的思维方式已深人到文人的创作境界。园林为他们提供了寻求寂静眼想的场所,在一丘一壑、一花一鸟之中发现永恒。“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闲寂呀,蝉声渗人岩石里”,园林中有声更觉静的氛围表达了佛教的虚空和静寂,给园林渲染了禅的气氛,引起人的禅思。宋僧道灿的诗句:“天地一东篱,万古一重久”。描绘了中国古典园林超凡出世的意境。心澄虑、心物交融之际,心海中万象奔腾、联想万千,所有的象外之意、景外之致尽悉陈列于前。
穿越历史长河,中国园林文化始终贯穿了传统文化的精神,采取了融合与吸收的包容性态度,以道家思想为底蕴,综合体现儒家礼制、禅宗意境,是具有深厚古典文化内涵的典型艺术表现形式,铸就了东方古典园林的最高成就,对世界园林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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